江苏淮安老城区的巷口,裴翊站在妻子庄文雅家楼下,仰头望着三楼亮灯的窗户,玻璃上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屋内人影。半年前迎亲时,鞭炮碎屑铺满台阶,他抱着新娘踏出这扇门,如今却只能无奈地来谈离婚。他缓缓拉开单元门朝3楼走去,但岳父家的防盗门紧闭,隔绝了所有沟通的可能。裴翊低声呢喃:“这场仓促的婚姻,难道真的结错了吗?”
那是2023年1月,在这座充满烟火气的小城里,经媒人牵线,在北京工作的裴翊与庄文雅相识。彼时,两人都承受着家人催婚的压力,周围人也总说“差不多就行了”。初次见面,庄文雅温柔的笑容、轻声细语的谈吐,让裴翊心动不已,他觉得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。在双方父母的殷切期待下,两人见面次数寥寥,却迅速确定了关系。
仅仅一个月后,他们便领取结婚证。领证前,裴翊的父亲依照民俗,将10万元现金裹进红布包,通过媒人转交给庄文雅的母亲,“这是彩礼,图个吉利。”之后,裴翊满心憧憬,规划着与妻子前往北京开启新生活,庄文雅起初也欣然应允,承诺等婚礼结束就一同启程。
同年5月,两人举办了热热闹闹的结婚仪式。亲朋好友的祝福声、婚宴上喜庆的红色装饰,让裴翊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。然而,婚礼结束后,一切却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。任凭裴翊怎么劝说,庄文雅都坚决不愿前往北京。一句“我在这儿生活惯了,不想去人生地不熟的北京”,让裴翊陷入了迷茫,两人就此开始了分居生活。
2023年7月初,庄文雅随父母短暂来到北京,裴翊满心欢喜地请假去车站迎接,以为事情迎来转机。可到了住处,庄文雅却始终与他保持距离,甚至连家门都不肯踏入。此后,裴翊一有空就尝试与妻子沟通,试图解开她的心结,得到的却只有沉默或敷衍。
夜晚,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出租屋,对着电脑里的结婚照发呆,曾经对婚姻的美好幻想,在一次次失望中逐渐破灭。他意识到,这段仓促的婚姻,从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。回想起两人真正共同生活的时光,不过婚礼前后短短6天,这段婚姻于他而言,更像是遥不可及的梦。如今,离婚的念头在裴翊心中愈发强烈,但彩礼问题却成了横亘在他面前的大山。
领证时,父亲给了庄文雅母亲10万元彩礼;婚礼当天,又给了庄文雅3万元“下车礼”。当裴翊提出离婚并希望女方退还彩礼时,庄文雅一家态度强硬,既不同意离婚,也拒绝退彩礼,庄文雅父母甚至拍着桌子怒吼:“结婚证都领了,哪有退钱的道理!”多次协商都以激烈争吵告终,裴翊整日愁眉不展,工作也受到严重影响。
就在裴翊绝望之际,朋友向他推荐了北京冠领律师事务所。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裴翊走进冠领律所求助,律师游丽红受律所指派代理本案。
律师接受委托后,迅速展开工作。她细致梳理了这段婚姻的时间线:从2023年1月相识,到2月闪婚,再到5月婚礼后矛盾爆发,双方婚前缺乏深入了解,婚后实际共同生活时间极短,未能建立起实质性的夫妻感情,完全符合法院认定夫妻感情破裂的重要因素。
在彩礼问题上,律师深入研究当地习俗与法律规定,明确指出10万元彩礼和3万元“下车礼”均是以缔结婚姻为目的的大额给付,并非普通赠与。依据《民法典》及司法解释,双方虽办理结婚登记,但未实际共同生活,符合彩礼返还的法定情形。
为在诉讼中占据主动,律师着手构建证据体系。她指导裴翊收集双方聊天记录,其中清晰呈现出裴翊多次诚恳沟通却遭庄文雅回避敷衍的情形,直观展现出夫妻关系的真实状态。一切准备就绪后,她代理裴翊向当地法院提起离婚诉讼。
案件开庭当日,庄文雅在法庭上,一口咬定两人感情未破裂,拒绝离婚,并主张彩礼属于赠与不应返还。面对对方的反驳,冠领律师从容不迫,紧扣夫妻感情是否破裂、彩礼是否应返还这两大核心争议焦点展开论述。
她向法庭展示聊天记录截图,逐句分析其中内容:“自结婚以来,裴翊多次主动沟通共同生活事宜,言辞恳切,而庄文雅始终采取回避态度,甚至拒绝回应。这充分证明双方在婚姻规划上存在巨大分歧且无法调和。”
针对彩礼返还问题,律师强调彩礼是以缔结婚姻为目的的附条件赠与,法律明确规定,在双方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但确未共同生活等三种情形下,法院应当支持返还请求。本案中,双方结婚后并未实际共同生活,婚姻目的未能实现,根据法律规定和公平原则,庄文雅应当返还彩礼。至于已登记结婚这一事实,并不影响彩礼返还的认定。
经审理,法院综合考量,酌情确定彩礼返还数额。2023年10月,法院作出判决,准予裴翊与庄文雅离婚,责令庄文雅限期返还10万元彩礼。
处理完这场离婚官司,裴翊准备返回北京。这段不到一年的婚姻草草收场。拿着登机牌的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卸下了沉重包袱。现在他明白,婚姻不是年龄的答卷,唯有耐心等待、认真经营,才能收获真正的幸福。飞机即将关闭舱门,望着渐行渐远的家乡,裴翊带着全新的感悟,踏上了重新出发的旅程。
(文中人物除代理律师外均为化名)
撰稿人:凌浩
审核主编:段光平